八月十五日,苏超按照计划发行了他的第三张专辑《东风破》。
“没货了?不是才第一天吗?”
“真的没货啦,别再问啦,我都快被你们烦死啦,就给这么多货啦,我也没有办法啦~”
音像店里的老板。。。
雪在夜里悄然停了,天地间一片静谧。苏超推开窗,寒气扑面而来,却带着一种清冽的干净。他深吸一口气,肺腑如被洗涤过一般通透。远处山脊的轮廓在月光下浮现,像一幅未完成的水墨画,留白处尽是等待书写的故事。
他披衣出门,脚步踩在积雪上发出细微的“咯吱”声,仿佛怕惊扰了沉睡的山谷。走到“梦想林”中央,那棵写着“等苏老师老了,这棵树替他站着”的新苗依然挺立,树皮上覆着薄霜,却透出坚韧的生命力。他伸手轻抚,低声说:“你也在长大啊。”
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回头一看,是阿?。她戴着那副最新版触觉音乐手套,怀里依旧抱着琵琶,脸颊冻得微红,眼睛却亮得惊人。她没说话,只是举起手,在空中划出一个弧线??那是《迎魂》的第一个音符的振动轨迹。
苏超笑了:“你想再弹一次?”
她用力点头,蹲下身用袖子轻轻擦去树根旁的积雪,像是为一场仪式清理祭坛。然后坐下,调整姿势,指尖缓缓触弦。第一个音响起时,整个林子仿佛被唤醒。不是靠耳朵听见,而是靠脚底、靠胸口、靠心跳感知到的那一丝震颤??它从琴弦出发,顺着大地蔓延,如同春雷潜行于冻土之下。
当最后一个音消散,手套掌心微微发烫,系统自动将这段演奏标记为《迎魂?贰》,并同步上传至云端数据库。全国十七个试点教学点的孩子们,将在明天清晨收到这首“由春天亲自谱写的序曲”。
苏超望着她,忽然问:“你以后想做什么?”
阿?愣了一下,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良久才用手语回答:“我想教别的小朋友……怎么用心听音乐。”
吴芳不知何时也来了,站在不远处静静听着。她走上前,轻轻搂住女孩的肩膀:“你知道吗?基金会刚决定,在茶洞设立第一个‘听障儿童音乐导师培训计划’。第一批学员五人,全是像你一样的孩子,年龄最小的才六岁。”
阿?睁大了眼睛,嘴唇微微颤抖。
“你愿意当他们的第一位老师吗?”苏超轻声问。
她猛地抬头看他,眼中瞬间蓄满泪水,随即重重地点头,几乎要把脑袋点进胸口里。
那一刻,苏超忽然明白:真正的传承,不是把火炬交给别人,而是教会他们如何点燃自己的光。
回到办公室已是清晨六点。炉火将熄未熄,他添了几块柴,坐下来打开电脑。邮箱里躺着一封紧急邮件,来自新疆艾力老师:“‘丝路之声’第一期课程已上线,孩子们用热瓦普合奏《回家》,视频点击量破百万。但有个问题??我们缺少适合听障孩子的节奏引导工具,现有设备无法精准传递复杂节拍。”
苏超立刻拨通技术团队电话:“能不能把‘触觉手套’升级一下?加入多频段分区震动功能,让左手感知旋律走向,右手捕捉节奏型态?”
“理论上可行。”工程师答,“但需要大量测试数据支撑算法优化。”
“那就派人去新疆。”他说,“带上三套原型机,驻点至少两周。另外,联系中科院心理所,请他们派一位发展心理学专家同行??我们要确保每一次震动,都是温柔的邀请,而不是冰冷的指令。”
挂断电话后,他又起草了一份项目备忘录:《关于构建“跨感官音乐教育体系”的初步设想》。其中写道:
>“听力障碍并非信息接收的终点,而是另一种感知通道的开启。
>视觉、触觉、本体感……人类对美的认知本就不局限于单一维度。
>我们要做的,不是弥补‘缺失’,而是拓展‘可能’。
>让每一个孩子都知道:你的身体,就是最完整的乐器。”
文件刚保存完毕,门外响起敲门声。林晚秋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份报纸,封面赫然是央视《新闻联播》截图:国务院办公厅印发《新时代基础教育扩优提质行动计划》,明确提出“推动美育与心理健康教育深度融合”,并首次引用民间案例??“参考‘茶洞模式’经验,探索非学科类教育资源向乡村倾斜的有效路径”。
“他们终于写进去了。”林晚秋声音有些哽咽,“整整八年,我们从没人理睬的野路子,走到了国家政策的案头。”
苏超接过报纸,目光久久停留在那段文字上。半晌才说:“这不是我们的胜利。这是千千万万个不肯沉默的孩子,用歌声一点点凿开的门缝。”
正说着,吴芳匆匆赶来:“江西那边来消息了!洪灾后首批‘灾后音乐疗愈包’评估报告出来了。数据显示,接受干预的儿童中,夜间惊醒率下降69%,主动表达情绪意愿提升81%。最让人惊喜的是,有三个原本拒绝沟通的自闭症孩子,开始模仿大人敲打锅碗瓢盆打节奏。”
“所以你看,”苏超嘴角扬起,“哪怕世界塌了,只要还有一个人愿意敲响一声,希望就不会彻底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