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霆说:“我管他多少钱,不都是一样的修法?”
小工无语地看向胡子男:“王哥……”
胡子男面带笑意,非但没有阻止,还纵容明霆胡作非为下去。明霆在维修这块虽然没有系统学习过,但算得上“久病成医”。那台老本田跟着他吃过不少苦,他手头不富裕,只有大伤时才会送到店里看一看,其他小毛病的处理办法都是自己一点一点摸索出来的。
不过毕竟经验有限,明霆一开始还像模像样,很快就卡了壳。那小工还想调侃他两句,胡子男问明霆:“小鬼,你家住哪儿?在哪儿上学?”
明霆不想对陌生人透露底细,便说:“我都高中毕业了,上什么学?”
胡子男再看看明霆,以为明霆只是面嫩,就接着问他做什么工作等等。明霆灵机一动,谎称自己没上大学,一个人来南方打工,紧接着画风一转,反问胡子男这里招不招工。他虽然求人办事,态度却不卑不亢,说得好像胡子男要是招了他,那真是捡了个大漏一样。
一旁的小工听得只想挖耳朵。
胡子男笑了笑,他倒是可以留明霆做学徒,包吃住,至于工资——等能学成手艺在店里帮忙的时候再说吧。
明霆要求不高,管吃管住已经节省了他绝大的开销,在全无着落的现在已经是很好的买卖,当即答应了胡子男。
“你随时都能来,来的时候记得带上身份证复印件。”
“啊?这还有身份证啊?”明霆大失所望。
胡子男说:“签合同的,怎么,你没有?”
“怎、怎么可能?”
几天后,明霆背着行李来到店里,胡子男拿着明霆的证件仔细看着,明霆的心跳很快,紧张至极。只听胡子男笑道:“没想到你都20了,怎么看着还跟高中生一样?”
明霆强撑胆子反问:“你羡慕?”
“哈哈,是有点。”胡子男莞尔一笑,拍拍明霆肩膀说:“好好学,好好干,有一门手艺傍身,以后也好讨生活。”
胡子男叫王祈,明霆在后来的接触了解中得知,王祈也并非本地人,来到这里之后盘了个铺子开店。别看店面不大,但王祈手艺极好,不单单能做家用车的维修,就连那些专门跑赛道的性能车也收拾得妥妥当当。渐渐的,这个不起眼的汽修店就成了当地许多玩车之人口耳相传的宝藏,往来生意络绎不绝。
但王祈没有扩张的意思,一直就是这么大点地盘,处理着力所能及的工作量。
明霆对于王祈的过去很是好奇,每当他想要挖掘时,王祈就反问起他的过去,明霆便避而不谈了。
“那你以后想做什么?”王祈躺在躺椅上问一旁摆弄零件的明霆。
“以后?”明霆说,“想不受欺负,出人头地。”
王祈笑道:“你一没学历,二没门路,窝在我这小店里打工,一辈子也出人头地不了啊。”
明霆放下手里的工作,转身问:“那怎么做才行?”
王祈说:“我要是知道,还在这儿跟你聊天吗?”
明霆又转了回去,背对王祈,默默继续手里的工作。好半天之后,他说:“那就先做好自己力所能及的,后面总有机会。”
他有点基础,脑筋灵活,又肯努力,上手起来速度飞快,不出月余,掌握的技术已经堪比店里另外那个小工,王祈就给他发了工资。
拿到人生中赚到的第一笔钱时,明霆没有任何冲动消费的想法,而是请王祈吃了顿饭,剩下的全攒起来。王祈不解明霆为何要请自己,明霆说自己在这城市里一没亲人二没朋友,要不是王祈收留自己,教自己手艺,他真不知道自己能怎么办。王祈虽是他的老板,实际上算是他的恩师,徒弟长了本事,自然是要对老师感恩戴德的。
王祈颇为感动,当初他见这小子就极有眼缘,留下来相处更是喜欢。他没有同龄人那些娇气毛病,虽然喜欢说些大话,实际上肯踏下心来勤学苦练,那些“大话”都能被他一一实现。加之聪明懂事,会聊天,讨得店里客人们喜欢,客人们还会把自己那些昂贵的赛车丢给他把玩,不介意是否会被明霆弄坏。只是明霆对那些有钱人往往敬而远之,场面上亲切熟络,实际上绝不深入交际。很多年轻小富婆见明霆脸长得好,有意与他玩耍,人家手指缝里随便漏点都胜过他几年打拼。即便如此,明霆也绝不接茬。
一年后,明霆已然成了年轻一辈里的佼佼者,不过他用的不是自己的大名,而是搞时髦中二,用了“kira”这么一个代号,很多人为了图方便,都叫他“阿K”,或者“阿基仔”。
一日,明霆收工回去,王祈不在,屋子里黑漆漆的。他打开灯,见到桌子上居然摆了一个蛋糕,下面压了一张纸条,是王祈的字迹。上面写道:K仔,恭喜你长大成人,愿你出人头地,梦想成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