棍子是实心的木棍,虞琅长得瘦,打在身上跟敲在骨头上没差别,发出咚咚闷响。
三两下,破了皮,见了血,红肉往外掀,看得人心惊胆战。
没有骨折,但绝对骨裂了。
因为痛苦就像是骨头缝隙里有毒虫往里面侵蚀挖洞筑巢般,毒液深入骨髓,浸染神经。
虞琅嘴角浸着血,他好几次试图站起来,又被棍子打在膝盖窝里硬生生跪下去,膝盖都仿佛要跪裂了。
“打呗,没把我打死,就等着我回来打死你们的宝贝亲儿子。”
虞琅的后槽牙被硬生生咬出裂缝,嘴里的血腥味就像咬了一口泡在水里的铁似的,又腥又涩,呼吸时喉咙都像有刀在割一般。
“你们今天打断我一条腿,我从这走出去,再回来我就要打断他的五条腿。”
那两个人难以置信地看着虞琅,不敢确认这是他们从小养到大的孩子。
“疯子啊疯子!我们夫妻怎么就养出了这么疯的儿子呢?!”
没有血缘,但感情上也已经是亲生的,他们夫妻两个人痛心疾首,打着虞琅的后背,也拿拳头去痛殴自己的心口。
像虞琅这种打娘胎里就疯了的天生坏比,无论怎么养,都是养不成正常人的。
最多只能以疯制疯压制,无法根治。
虞琅抹了抹脸,摇摇晃晃站起来,痞里痞气地哼哼:
“打完没啊?打死还是让我滚,赶紧给个准话,总不能是打上瘾了吧?”
“滚!滚出我家!有多远滚多远,我从此不认你这个孩子。”
“我明天就爬回来把你亲儿子宰了,嘿嘿。”
虞琅的衣领被拽起,被人当垃圾一样丢得远远的。
虞琅爬起来,接着往外走。
外面的世界在下大雨,雨线连着雨线,延绵不断。
虞琅的脚步拖沓,一步一圈血水,顺着涟漪向外扩散晕开。
直到走不动了,躺在地上,面朝雨水落下的方向。
脑袋晕晕,体温飙升。
明明冷风夹杂雨点打在身上,虞琅却热得一身冷汗,风一刮又冷得发抖。
世界又开始变暗,意识开始模糊,恐惧贴着虞琅的脊椎骨向上蔓延。
分不清是要死还是要瞎了。
“池见青……”虞琅小声去喊。
这已经成为他害怕时下意识的行为。
一把纯白的伞柄猝不及防地侵入他视线之间。
伞面偏心地向他倾斜。
虞琅分不清脸上到底是雨水还是泪水,总之是张嘴大喊:
“池见青,没了你,我可怎么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