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孟买贫民窟,一群拾荒儿童每晚围坐在路灯下,轮流讲述梦境。其中一个孩子说,他梦见自己变成了一棵树,所有人都来摘他的果子,却没人浇水。第二天,另一个孩子带来半瓶矿泉水,浇在树根旁,说:“现在有人浇了。”
在冰岛渔村,一对多年不语的父子在暴风雨夜被困码头。儿子突然开口:“爸,我知道你一直觉得我没出息。”父亲沉默许久,反问:“那你呢?你觉得我是好父亲吗?”两人在风雨中相视良久,最终抱头痛哭。
这些故事通过加密频道传回昆仑墟,被你一一记录在《未寄出的信》的附页上。某天夜里,你翻阅这些片段,忽然意识到:共感已不再依赖石碑、水晶塔或任何物理媒介。它已成为一种潜藏于人心之间的**共振频率**,只要有人愿意倾听,就能被激活。
就在这时,林晚来找你。她脸色苍白,手里攥着一张医院报告单。
“我怀孕了。”她说,“可是……胎儿有严重神经系统缺陷。医生建议终止。”
你看着她,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她苦笑:“以前我会立刻决定听医生的。但现在……我发现自己在犹豫。不是因为希望,而是因为我突然害怕??如果我现在选择放弃,会不会是在重复我妈当年的选择?”
她母亲曾在战乱中被迫流产,终生未再生育,临终前最后一句话是:“我对不起那个没出生的孩子。”
林晚蹲下身,抱住膝盖:“我不想让愧疚决定我的人生。可我又怕,怕自己连悲伤的权利都没有??毕竟还没见过他,怎么能说失去?”
你静静听着,没有安慰,没有建议。只是坐在她身边,像多年前她在雪地里陪你看星星那样。
良久,她抬头问:“你会怎么选?”
你摇头:“我不知道。但我愿意陪你一起问那个孩子??你想来吗?如果你来了,我们会爱你,哪怕只有一天。”
她泪如雨下。
当晚,她独自走向第九块石碑。月光下,她把手贴在碑面上,轻声说:“我不知道能不能给你生命。但我想让你知道,有人想过你,爱过你,哪怕你还不存在。”
石碑微微震动,一道柔和的光从碑心升起,环绕她周身三圈,而后散入夜空。远处山谷传来一声清越的鸟鸣,像是回应。
三天后,林晚决定继续妊娠。她不知道孩子能否存活,但她知道自己不能再逃避感受。
“痛苦不是软弱,”她在共感圈中说,“回避才是。”
这件事像涟漪般扩散开来。无数面临类似抉择的女性开始聚集在昆仑墟,她们不讨论医学数据,也不争论伦理对错,只是分享自己的梦、恐惧、幻想与爱意。有人梦见婴儿对她笑,有人梦到他挥手告别,有人说:“我宁愿痛一次,也不想后悔一辈子。”
第九块石碑上的光点越来越多,每一颗都代表一次真实的面对。它不再只是邀请人“成为光”,而是证明:**即使身处黑暗,也能散发微光**。
某个雨夜,你梦见了父亲。他站在一片麦田里,背对着你,穿着旧布鞋,裤脚沾泥。你想喊他,却发不出声。他缓缓转身,脸上没有责备,只有深深的平静。
“你小时候总以为我不懂你。”他说,“其实我只是怕说错话,吓跑你。”
“那你为什么不试试?”你在梦里哭着问。
他微笑:“现在你不也试了吗?”
醒来时,窗外雨声淅沥。你起身写下一封信,放进《未寄出的信》的夹层:
>“爸,我终于明白,爱从来不需要完美表达。
>只要不停止尝试,就永远来得及。”
清晨,一个小女孩跑来找你。她是新来的,约莫七八岁,扎着歪辫子,手里紧紧抱着一只破旧泰迪熊。
“大哥哥,”她怯生生地问,“你说……死了的人还能听见吗?”
你蹲下身:“你想让他们听见什么?”
她低头摩挲着熊耳朵:“我奶奶上个月走了。她生病时我很烦她,因为她总咳嗽,吵得我睡不着。我还偷偷把她药藏起来……后来她真的好了几天,可又复发了,妈妈说是因为耽误治疗……”她声音越来越小,“我觉得……是我害死她的。”
你心头一紧,却没有纠正她,只是问:“那你现在想对她说什么?”
她抽泣着:“奶奶,对不起……我不是真的讨厌你……我只是……不想看你疼……”
你带她走到第八块石碑前,让她把泰迪熊放在碑下。片刻后,石碑浮现一行字:
>“傻孩子,奶奶最怕的不是病痛,
>是你躲着我不敢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