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他没想到的是,裴砚行步子一顿,转过身来的脸上仿佛带着些许委屈,看的并不是很分明。
只听青年月白衣衫被门外的风吹的扬起,声音好像也带着颤意,“十几个青楼姑娘?”
裴父并没有多想,只觉他是对这般行径十分厌恶,便继续开口说着,“不止,甚至日日流连那烟花之地,也不知镇国侯那家伙怎么养出来这么一个顽劣的儿子……”
裴父话音未落,裴砚行竟顾不得礼数,直直走了出去,空留裴母有些起疑,“这孩子倒像是失了魂魄一般,从前没找到古籍也不至于如此啊。”
裴父看着家丁将那地上的饭菜清扫干净,有些头疼于裴砚行的态度,带着一肚子气大步走了出去。
“大人,我们回相府?”
裴府门前的小厮牵着马,小心翼翼的看着裴砚行,丞相大人出来周身寒气不但没有减轻倒加重了不少,如今看着就令人望而生畏。
裴砚行点点头,翻身上马的动作漂亮优雅,正当小厮松了一口气的时候只听见向来冷情冷意的丞相大人开口问着完全不符合他性格的问题。
“谢……谢云岫养了几十个姑娘?”
小厮转身看了一眼裴砚行,依旧是那般漠然的表情,只是眼神比往日空洞了些许,看着也没有多么别扭。
“是啊,京城不都传遍了,镇国侯府那小少爷在怡香院挥金如土,今日早晨柳公子不是邀您赏花没成么,刚刚又听人说他带着那谢小公子去了花船上,向来传言也有几分可信了……”
小厮说的煞有介事,甚至点点头十分赞同的样子。
“这样么?”裴砚行抓着马身上的缰绳,只喃喃道。
不多时到了丞相府,小厮牵着马准备带去马厩,管家一路随行,往日平静的气氛又一次被打破。
“今日晚膳时分,请柳青来。”
裴砚行只留下这么一句话,管家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还没反应过来,又听见丞相大人重复了一遍。
这才连连点头称是,“大人,我一定带到。”
裴砚行脚步一顿,接着补充说,“务必将他带来,就说我有事相邀。”
管家应声,“大人,还有别的吩咐么?”
裴砚行望着院内有些寂静的场面,沉默片刻低声开口,“若是谢云岫愿意来……”
此时正巧风起带着树叶摩挲声,将他的声音掩盖住,管家有些疑惑再次开口询问。
只见裴砚行摇摇头,只说了一句,“晚膳上些点心吧。”
管家只以为是自家大人今日想吃那许久未吃的甜食,有些心疼的应下后见裴砚行进了内院便安静告退。
青年如往常一般处理完公务后倚靠在软榻上安静看书,可总是止不住的想着那些乱七八糟的场景。
一会是那谢小公子红衣醉酒的情态,一会又是他言语轻佻竟拿他容貌取笑,一会是父亲口中说的花楼与姑娘……
裴砚行知晓谢云岫常去花楼,但若是真的养了那些姑娘……
他手中的书页已许久未翻开下一页,可心中却如同下着一场经久不化的霜雪,他悲哀的想着。
即使谢云岫养着那些姑娘,他依旧无能为力。
就像是对这般情绪无能为力一样。
他神情是从未出现过的难过,可不知道缘由,再次低下头去,那些本该视若珍宝的如饥似渴阅读的古籍在这一刻仿佛变作了另一种文字。
而他,再也读不懂了。
就像是读不懂自己的情绪一般。
裴砚行转头看向那刚在自己床榻旁的小小的棉花娃娃,娃娃面皮上微微笑着晕开胭脂的羞涩,与他的情绪完全相反。
他有些自暴自弃的想着,自己倒不如做那只棉花娃娃,这样,这样……
也不至于被那人拒绝。
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再次回神竟是管家轻轻叩响门扉。
裴砚行仿佛听到了令他心脏再次剧烈跳动的消息,如同那日少年呼出的清淡酒香,让人不自知的坠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