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着通风,卧房里雕花窗棂未合。
郁安扫了一眼那灌风的源头,指尖一滑,将挑开的床幔放了下去。
视线被遮住后,郁安听见立在床前的少年低声开口:“我不想阿郁再生病。”
郁安将手搭在锦被上,并不答话。
礼肃没在意他的沉默,继续剖白:“你生病的时候,我会很难受。”
平淡语气里带着难以察觉的费解,少年凝视着床上模糊的人影。
“我讨厌无能为力的感觉。”
讨厌言不由衷。
讨厌牵强附会、阿谀奉承。
讨厌一切身不由己地婉转讨好。
讨厌自己在意的人受苦,更讨厌无权无势卑微求生的自己。
郁安拧眉欲劝:“阿肃……”
风寒未愈,郁安一吸气就喉头发干,不由掩唇低咳起来。
一声又一声,像是敲在心间的重锤。
礼肃立即拉开床幔,躬身去替郁安顺气。
郁安顺势靠在礼肃的胸前,咳嗽还未止住,就抬头去看他冰霜似的脸。
看清了礼肃眼中的忧躁,郁安弯起唇角。
“……阿肃哥哥。”他细声唤道。
礼肃动作一顿,贴在郁安单薄脊背上的手僵得像块石头。
郁安像是看不出礼肃的无措,额头抵着他下颚蹭了一下,“阿肃,一切都不是你的错。”
礼肃身体更僵硬了,耳边鼓噪,险些没听清郁安在说什么。
但他一向懂得如何保持沉稳,开口时声音听不出异样,“你还在病中,莫要忧思过重。”
郁安不忿道:“分明是阿肃忧思过重。”
察觉到礼肃抽手的动作,郁安仰起头去看他,“阿肃要走了?”
礼肃不答,只平淡道:“你该喝药了。”
语毕,他像是没看到郁安苦下来的面色,抽身绕过那道山水屏风,在外间低语几句,很快就端着散着热气的药碗回来了。
郁安看见那浓黑的药汁就口中发苦,默默往床里挪。
礼肃将床幔挂上银勾,端着药碗看向郁安,“过来。”
【作者有话说】
最近忙着搬家,好累,心态微炸
113裙下之臣
◎第五年◎
只有在郁安喝药的时候,好说话的礼肃才会带上这样果决的态度。
一句“过来”掷地有声,连眼神都沉硬如石,不容置喙。
郁安抬头,与自己陪伴着长大的少年对视,一时竟陷入到地位颠倒的混乱中。
平常虽总爱嘴上叫人哥哥,但郁安从来都是把这个别扭的小少年当做需要保护的下位者看待。
但每每被礼肃态度强硬地催着喝药,郁安都有一种错觉——好像在这人看来,自己才是需要保护和照顾的对象。
保护者也好,被保护者也罢,只要是礼肃愿意的,郁安都甘之如饴。
眼下又该喝药了,虽然礼肃做什么,郁安都乐意奉陪,但喝这药确实有点为难人。
这个位面里,他这具年幼的身体味觉太灵敏,苦涩的药汁漫过唇齿、在五脏六腑里翻涌的滋味很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