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河道徘徊的时候,她又想起了姜琴玉第一次带她来河道看“星空”的画面,她突然不希望姜琴玉的尸骨沉入河道沉入泥沙,于是她将十二具尸块布置成了“星空”构图,也许这是她对姜琴玉最好的报答。
顾笙又返回住处,带上了第二批尸块,并且带上了浓硫酸,她最后用浓硫酸毁掉了姜琴玉的头部和指纹。
在夜晚,她看不到硫酸腐蚀皮肉的画面,但腐蚀的声音却让她产生毛骨悚然,原来那种声音她听过,就像炸鸡块那样清脆。
正要毁掉琴玉右手手掌彻底抹除指纹的时候,她想起琴玉这只手画下了那么美好的画,也曾悉心教过她,她最后只是在五个手指肚上滴上了硫酸,没有把整只手掌毁掉。
然后她又将姜琴玉的躯干和左手手掌带到了河道对面的花丛附近。这个花丛,姜琴玉带她来过,姜琴玉说那是梵高的“鸢尾花”。
姜琴玉怀孕了,是崔锐的孩子,姜琴玉曾告诉过她,她不知道要不要生下来,如果生下来可以让崔锐出一笔钱。
还有,琴玉左手手掌有一块伤疤,那是曾经为了救她留下的。
这两点都有可能泄露姜琴玉的身份,担心她的身份泄露,她不得不把躯干和手掌埋在鸢尾花下。
在河道布置完了一切,顾笙重新检查了现场,快到天明时才离开河道。
第二天上午,她找到了一个公用电话,冒充姜琴玉给电子厂和成教打了电话,声称离职和退学。
完成这件事,她换上姜琴玉的浅蓝色卫衣,带上她的身份证,打了一辆车到了秦东火车站,冒充姜琴玉买了票,去往深圳。
在深圳火车站下车后,她快速赶往深圳汽车站,在厕所里换了衣服,将姜琴玉的身份证也销毁了。
汽车站外面,她追上一辆前往秦东市的大巴车,报了一个假。身份证,乘车回了家。回来后的当晚,她就去学校上了课。
九月三十号,警方找到了她,她被告知姜琴玉遇害了。她不敢相信,明明她做得天衣无缝,怎么会这么快调查出姜琴玉死了,但她又不得不相信,那一刻她拼命压抑着内心的不安,只能把姜琴玉和崔锐交往的事说了出来,让警方减少对她的怀疑。
被警方问询后,她回到家里,一直心慌意乱,做什么事都安定不下来,因为警方接下来一定会调查崔锐,而崔锐是知道这整件事的人,只要崔锐说出口,警方深入追查,一定会找到她的杀人动机。
十月一号晚上,她主动给崔锐打了个电话,在电话里,她答应崔锐,想做他女朋友,崔锐很高兴,说当晚赶回来,顾笙约定了见面地点,就在稻田。
崔锐不知道姜琴玉死了,更不知道她对姜琴玉做了什么,那天晚上他毫无防备,车开过来以后,就下车抱住她,在稻田里,亲她的脖子和耳朵,甚至把她衣服全部解开,亲她的身子。
趁着他意乱情迷之时,顾笙把提前准备好的注射器拿了出来,扎进了崔锐的大腿,注射器里是迷药。
“你,你做什么?”崔锐忽然咬牙启齿,想抓她,但是没有力气。
“今天我要让你死!”顾笙冷笑道。
崔锐还想说什么,牙齿打颤,但摇摇晃晃倒了下去,彻底昏迷了。
顾笙将崔锐搬回汽车主驾,取下他的眼镜,折断眼镜架,用铁架子的尖头猛地插进他的咽喉,鲜血沿着他的喉咙向外喷射,崔锐痛醒了,但是很快就断了气。
顾笙将提前准备好的汽油倒上车身,然后点亮了打火机,她将打火机丢了出去,像一只火鸟一样飞向汽车,触碰到汽油的一刹那,火光猛地爆开,瞬间燃烧起来。
漆黑的稻田,被点亮了一大片,短短的禾荏顷刻间着了火苗,发出滋滋的响声。
崔锐的身体也发出滋滋的响声,逐渐变形。
望着熊熊燃烧的火焰,顾笙的嘴角染上了笑意,她从未这样轻松过,好像从小到大所有的委屈都在这一刻释放殆尽,但渐渐地,又像是被火光灼痛,她的眼睛很难受,眼泪止不住地往外冒。
用袖子擦了擦泪水,她慢慢地走向附近的向日葵地,摘了四朵向日葵,待回来的时候,大火已经将车烧得摧枯拉朽。
她又站在那儿静静等待了半晌,火光照映在她脸上,烈火灼烧脂肪的味道弥漫开来。
顾笙笑了,她知道,杀了他们以后,她受到的屈辱都得报了,杀了他们之后,她也不会有任何线索被警方掌握。
现场烧成灰烬后,顾笙将四支向日葵摆放在了熟透而恶臭的尸体旁边。之所以丢下向日葵,只是因为曾经她见过崔锐办公室里的那四朵向日葵画,她想制造一些奇怪的点,迷惑警方。
她又仔细清理了一遍现场,才骑着电动车离开了这片“地狱”。
顾笙的故事讲完了,李疏梅一阵唏嘘,她笔下的字迹字字沉重,她今天原本想画下她,但是她画到一半就停住了,她根本未曾想到姜琴玉会做出背叛顾笙的事,也根本未曾想顾笙曾是受害者。
顾笙从小到大经历了太多的不幸,她的骨子里一定是倔强的,有一颗沉寂许久的能量种子等待发芽,就像她自己说的那样,“原来她活得那么可怜”。
就是她这样可怜的一个人,她信任同命相怜的姜琴玉,她那么信任的人,最后却背叛了她。
她该有多痛恨!
李疏梅的唏嘘不仅在于此,她很难想象,人性会如此复杂,明明她所了解的姜琴玉,心灵是那么善良,理想是那么单纯,可是却变成这件事的“始作俑者”,如果不是姜琴玉为了钱,绝不是这样悲惨的结局。
她的心情很不好,这个故事让她的心脏产生了一种“桎梏”的感觉。
审讯室寂静得可怕,这个故事给人带来的后坐力非常强大。
一分多钟后,费江河开口了,他的语气带着低沉的嘶哑:“顾笙,问你几个问题?”
顾笙没有回话,她的眼睛带着血丝,因过分悲伤而流下的泪水,此刻依旧逗留在脸颊上,没有完全干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