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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6章 十亿俱乐部盛大文学的最后一搏（第1页）

十一月的京城，天儿已经凉透了。

灰蒙蒙的天空下，老城区的胡同里，鸽哨声依旧嘹亮。

穿着厚棉袄的大爷，提着鸟笼，慢悠悠地走着，嘴里哈出的白气，和笼子里画眉鸟的叫声，混在一起。

大厦高楼。。。

夜风从窗缝钻进来，吹散了烟灰。吴宸掐灭烟头，将最后一段剪辑序列锁定在时间线上。监视器里，倪妮饰演的怡春正站在老宅门廊下，雨滴顺着屋檐滑落，打湿她的发梢。她没有动，只是望着远处那条早已干涸的河床，眼神像是一口沉了百年的井。

“就这儿。”吴宸轻声说，“别加音乐，也别切镜头。让她站满三十秒。”

小李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他知道，这种沉默比任何哭喊都更锋利。这是吴宸的节奏??用静止撕裂人心。

他退出播放界面，揉了揉酸胀的眼睛。“吴导，明天还要去怀柔？”

“嗯。”吴宸起身，披上大衣，“《一四七七》开机第一天，我得露个脸。”

“您真要全程参与？”小李有些惊讶，“这可是张卫平的项目。”

吴宸笑了笑：“他是导演，我是技术顾问。再说，IMAX胶片机不是玩具，一个失误就是几十万打水漂。我不放心别人上手。”

他说得轻描淡写，但小李清楚，这背后意味着什么。全球能驾驭IMAX摄影系统的摄影师屈指可数，而吴宸不仅是其中之一，更是少数真正理解其光影语言的人。当年他在《星际穿越》中用IMAX拍摄黑洞吸积盘时，连NASA的物理学家都惊呼“这不只是电影，这是可视化科学”。

第二天清晨五点，天还未亮，吴宸已驱车抵达怀柔影视基地。寒风刺骨，片场却早已灯火通明。巨大的战场布景横亘在山谷之间，残破的城墙、烧焦的战旗、泥泞的壕沟……每一处细节都透着肃杀之气。

张卫平迎上来，胡子拉碴，眼窝深陷，显然一夜未眠。

“你来了。”他声音沙哑，“林肯35毫米镜头组刚到，但我总觉得……不够。”

吴宸没说话，径直走向主摄影机位。他蹲下身，透过取景器扫过整个画面：炮火硝烟弥漫的远景、士兵匍匐前进的中景、一名老兵颤抖的手部特写……构图严谨，层次分明，可的确少了点什么。

“太‘干净’了。”吴宸终于开口，“战争不是美术展。它应该是混乱的、失控的、带着血腥味的呼吸。”

张卫平皱眉：“你是说……破坏构图？”

“不，是重建真实。”吴宸站起身，指向远处一台正在调试的IMAXMSM9802，“把机器架高两米，倾斜十五度角。我要俯拍，但不是上帝视角，而是‘天空也在颤抖’的感觉。还有，让烟火组再加大烟雾密度，光线必须被切割成碎片，像刀子一样扎进画面。”

他转身对灯光师说：“不用柔光箱，全换成裸灯加铁丝网。我要那种工业废墟般的质感。”

众人迅速行动起来。两个小时后，第一场戏开拍??17年土木堡之变后的溃败战场。阿德里安?布劳迪饰演的明朝边军校尉拖着断腿爬行，身后是燃烧的营帐和嘶吼的骑兵。

“Action！”副导演一声令下。

摄影机启动，沉重的胶片在机身内缓缓转动。IMAX的巨大画幅捕捉到了每一粒尘埃、每一道血痕、每一次瞳孔的震颤。吴宸站在监视器后，屏息凝神。

当镜头推进到布劳迪沾满泥土的脸庞时，一滴泪从他眼角滑落，在风沙中凝成一道黑痕。

“Cut！”张卫平猛地站起来，“就是这个！这就是我要的东西！”

全场掌声雷动。

吴宸却只是轻轻点头。他知道，这不是他的胜利，而是影像本身的胜利。当技术与情感达成共振，银幕便不再是二维平面，而成了通往另一个时空的裂缝。

中午休息时，布劳迪走过来，递给他一瓶温水。

“你知道吗，吴？”他操着略带口音的中文，“在美国，很多人觉得电影是娱乐。但在你这里，我感觉……它像一场仪式。”

吴宸笑了：“因为它是真的。每一个画面，都是我们向历史借来的一口气。”

布劳迪沉默片刻，忽然问：“那你为什么不去拍更大的片子？好莱坞给你多少报价我都听说了。你完全可以做下一个李安，甚至超过他。”

“李安是我的前辈。”吴宸望着远处正在重置场景的工作人员，“但他拍的是人性的深渊，我更想拍民族的记忆。中国有五千年的故事，可我们讲得太少，也太轻了。一部《甄?传》能让全世界记住几个角色？但一场长平之战，死了四十万人，却没人记得他们的名字。”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下来：“我想让那些被遗忘的人，重新活一次。”

布劳迪久久无言，最后只说了一句：“如果你需要演员，我一直都在。”

下午三点，吴宸接到高厚瑗电话。

“《十八钗》新预告片剪好了，要不要看看？”

“发我邮箱。”吴宸说着，忽然听见背景音里传来争吵声，“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