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卫红也注意到了这些犹如利刃般投向自己的目光,但他对此并不在意。
随着报告的渐渐深入,声调的渐渐升高,语气的渐渐从容。
赵卫红找回了一种纯粹的,熟悉的感觉。
这让他的思绪渐渐升高,高过了万众瞩目的发言席,高过了鸦雀无声的主席台,最终凌驾在了整个场地之上。
那是一个和赵卫红一模一样,却又只有他自己能看到的虚影。
赵卫红开口,他就开口,赵卫红沉默,他就沉默。
他发出的言语悄无声息,却又在赵卫红的胸腔中激荡。
就像是一团火,一团愈烧愈烈的火,要把赵卫红整个人烧干似的。
当赵卫红因为长时间的发言,而不得不停下来缓口气时。
他福至心灵般的抬起头。
而那从他身躯里延伸而出,此刻正熊熊燃烧着的虚影,也恰逢其会的低下头,看向了他。
“演习的目的,从来都不是为了分出胜负,更不是为了追求一个虚无缥缈的排名。”
“而是为了寻找那些一直存在,却又被我们一直漠视的问题。”
讲到这,赵卫红的声音再次出现了非常明显的停顿。
一路走来。
有数不清的人告诉赵卫红要世故,要圆滑,要学会和光同尘。
这些人当中有赵卫红的战友,有赵卫红的长辈,还有赵卫红的领导。
赵卫红能够清楚的感觉到,不管这些人说这些的话初衷是什么,但他们的的确确,是为了自己好。
那是一份真挚的期望。
一份不希望自己,因为这世界上约定俗成的一套准则,而困顿,蹉跎的期望。
渐渐地。
赵卫红收敛了身上的锋芒,在走遍各大艰苦偏远单位的过程中,渐渐地学会了“妥协。”
与自己妥协,与理想中的那个自己妥协。
但赵卫红的棱角,并没有被磨平。
他只是明白了自己不应该在某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上坚持。
但在他认为重要的事情上,他的执拗,他的刚强,他的正直始终不改。
就比如现在。
赵卫红很清楚,若是将他发现那些问题,详尽详实的和盘托出,台下这群干部有一个算一个,都要被他得罪死。
这明显不是符合那些循循善诱的“教诲”的行为。
赵卫红的脑海里,回荡着一个声音。
这声音是周克虎,是常定方,是他一路走来,教导过他,帮扶过他的人们。
这声音在不断的说,反映问题也可以有很多种方式赵卫红可以迂回一点,曲线一点,在私底下向魏副首长反映也不无不可。
这样未来就有什么问题,参演的干部也不会想到赵卫红头上。
如果没有来到台上,站到这个位置。
赵卫红或许会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