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外朝指望他这个首辅可以通过掌握票拟权,票拟出符合外朝官僚集团们意志的决定,然后逼着皇帝因为要作出信赖首辅的样子而不得不同意,以达到限制皇权的目的;
结果……
他这个首辅反而变成了皇帝的手,只票拟出符合皇帝意志的决定,使得皇帝可以不用中旨的方式,而是以内阁谕旨的方式操权。
如果皇帝直接通过太监下手谕操权,会被外朝官僚以此谕出自太监之手,即“中旨”,而不具备权威性的理由为由拒绝。
毕竟通过内阁降谕旨,有一种皇帝下决定前,参考了内阁执政大臣意见的意思,所以具备权威性,或者说是公信力。
但现在……
梁储让皇帝可以通过他而实现操控内阁,把实际上是中旨的决定,变成了明面上是内阁所降谕旨的决定,这也就让外朝都没法再以权威性不足的理由来拒绝执行。
当然。
这也造成了朱厚熜更加集权的事实。
而朱厚熜现在也很享受这种大权在握的感觉。
对他而言,如沐春风,如饮甘露。
此刻。
他在推翻了各部衙堂官都请求截留地方火耗银的建议后,就是这种感觉。
但六部的尚书和都察院的总宪,以及太仆寺、光禄寺等中央衙门的实权主官们,在得知天子不允他们的这个提议后自然是非常失望的。
“不允!”
工部尚书赵璜就在看见自己工部题本票拟上,鸭蛋一样大的两个字后,顿时睁大了眼。
“梁顺德!你就是一个三旨相公!”
赵璜心里还不由得骂了梁顺德一句。
三旨相公的典故出自于北宋宰相王珪。
因其只做取圣旨、领圣旨、传圣旨三件事,使得便于爱微操的宋神宗成功微操各种大政,而被当时的士大夫讥讽成三旨相公。
这时,内廷有人来传旨对赵璜说:“陛下宣大司空觐见!”
赵璜听后只得忙放下那刺眼的票拟题本,疾步去了内廷。
朱厚熜召见赵璜也是为乾清宫重修的事。
乾清宫自被大火烧后,光采运木料石材都用了好几年,再加上中间遇到皇帝驾崩和新天子即位,也就到现在才完成主体建筑的构建,只剩下内饰和外层涂料。
但这恰巧是朱厚熜最在乎的。
所以,他需要召见赵璜嘱咐一番,同时问问赵璜关于打造战船的看法。
西方殖民者即当下世人所提的佛朗机人,已经出现在南海,与大明在广东的官兵已经干了两仗。
这些佛朗机人一开始是想强占屯门,被广东副使汪鋐武力击退,然后,佛朗机人不甘心又在嘉靖元年春季率五艘战舰、千余人入寇西草湾。
毕竟,一路向西的佛朗机人,还没有遇到过入侵他国遭受挫折的时候,也就很想再找回面子。
何况,大明本就是他们垂涎已久的财富掠夺地,也是他们不顾海上风险探索东方的最大动力,动力大到皇室都参与了进来。
而朱厚熜可没打算让大明在陆地上只被动反击,也就打算要加强战船的建造。
如果说这个时代,陆战的决定因素在于战马数量的话,那水战的决定因素就在于战船的数量。
所以,他需要就打造战船这事未雨绸缪。
“陛下!工部自刘瑾等权宦挑唆先帝造豹房与各地广造行宫后就亏空巨大,如今造乾清宫更是加重了亏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