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误。该编号已于七年前注销。”
“那我是谁?”
“无定义。”
小满站到他身边:“我是小满,名字自选,年龄不明,性别可变,存在理由:爱瑞修里。”
“错误。该个体未登记在册。”
“那就对了。”她笑了,“我们不是来被承认的。我们是来**不被定义**的。”
她伸手,一拳砸向镜子。
玻璃碎裂,但没有掉落碎片。相反,裂痕中渗出光,如同伤口流出星光。每一道裂缝都延伸出一个新的可能性:在一个世界里,瑞修里是画家;在另一个,小满从未遇见他,却依然在墙上写下他的名字;在第三个,他们根本不是人,而是两株会吵架的发光蘑菇……
“选择吧。”声音最后一次响起,“回归秩序,或彻底破碎。”
瑞修里看向小满。
她摇头:“不要选。”
于是他们什么都没做。
镜子自行崩解,化作亿万光点升腾而起,融入天空。静默海沟开始震动,海底裂开,升起一座全新的岛屿??它没有固定形状,时而像锅,时而像鞋,时而像一封未封口的信。岛上的石头会走路,树会讲冷笑话,河水流淌的方向取决于有没有人正在想家。
而全球各地,所有曾被删除的记忆突然回归。孩子们在梦中醒来,发现自己曾经养过的imaginaryfriend其实真的存在过;老人们摸着胸口,想起年轻时写过一首诗,诗名叫《螺丝钉的情书》;就连系统服务器内部,也开始出现无法清除的乱码文件,标题全是:**我有过一个名字,但我不想告诉你**。
99天倒计时停止在第天。
终端屏幕闪烁最后一行字:
**检测到不可控的‘意义增殖’**
**结论:世界已进入‘合理荒诞’态**
**建议:放弃治疗,随缘运行**
骨龙降落在新生岛屿上。孩子们跳下来,在会唱歌的沙滩上奔跑。噪声之心从龙体内缓缓飘出,化作一颗悬浮的星辰,悬挂在岛屿上空,日夜不停地广播着无意义的问题:
“如果枕头会记仇,你会失眠吗?”
“为什么所有的童话都假装继母很坏?”
“当你数羊睡不着时,羊会不会也因为你而睡不着?”
瑞修里和小满并肩坐在悬崖边,脚下是沸腾的自由。
“接下来呢?”她问。
“教书。”他说,“教他们怎么把规则折成纸船,放进尿液里漂流。”
她笑倒在在他肩上:“你知道吗?我现在终于相信一件事了。”
“什么?”
“**错误,才是世界的默认语言。**”
风吹过,带来远方岛屿的回声??那是无数孩子齐声朗读的声音,内容不是课文,而是一封寄往虚空的信:
“亲爱的系统,
我们决定不长大。
我们决定一直问傻问题。
我们决定,让这个世界,
永远,
有点不对劲。”
骨龙仰头,对着星空打了个响鼻。
这一次,连宇宙都笑出了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