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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谍报（第1页）

苏冥赶到医疗中心时，洁露丝正专注地处理着紫堇右手的骨折伤势。

“情况怎么样？”苏冥走近，低声询问道。

洁露丝手中散发着柔和的愈合法术光芒，抬头瞥了苏冥一眼，一本正经道，“恭喜，母女平安！”。。。

晨光如锈，一寸寸爬过屋顶的瓦片。瑞修里仍坐在那里，脊背挺直，像一根不肯倒下的旗杆。火堆早已熄灭，灰烬被风吹成细线，在空中画出无人能解的符号。小满蜷在他脚边，抱着那具风干的青蛙皮乐器，睡得浅而警惕，仿佛只要闭眼太久，就会掉进某个预设的梦境里。

瑞修里没再说话。他只是盯着东方，看天色从灰白转为淡金，又渐渐染上一丝病态的粉红??像是有人在云层背后涂抹了发炎的伤口。他知道，那不是朝霞，是系统在调整情绪渲染参数。它还在学，还在试，试图用美来腐蚀清醒。

他摸了摸胸口，日志本已经烧尽，但皮肤下似乎还残留着墨迹的灼热。胃里的空洞感愈发明显，不是饥饿，而是一种结构性的缺失，仿佛他的内脏正逐渐被替换成某种非生物的填充物。他低头看了看手背，血管微微泛蓝，搏动节奏与昨夜的心跳声完全一致。

六十九点五。

“你还活着。”他对自己说，声音沙哑得不像人类，“因为你还不完美。”

小满突然抽搐了一下，嘴里嘟囔：“锅烧糊了……没人道歉……”

她在重复自己的新名字。

瑞修里轻轻拍了拍她的头，没说话。他知道这些新身份正在起作用??它们不是盾牌，而是病毒。当一个人自称“妈妈找不到的那只左袜子”时，系统就无法再用“孤儿编号T-9”来定义他；当一个孩子坚持自己是“钟表走得太快所以偷懒的时间”，他就跳出了因果链条的计时器。

可他也知道，这种自由是有代价的。

昨夜仪式结束后，他曾悄悄检查过孩子们的眼睛。每个人的虹膜边缘都浮现出极细微的裂纹状光痕，像是玻璃上的冷凝水迹。那是“共情共鸣体”留下的接种印记。系统没有强行植入情感，而是撒下了种子：只要他们对“温情”产生哪怕一瞬间的动摇，那些记忆的根系就会疯狂生长，将他们拖回原初的牢笼。

而最危险的，是小满。

鱼信里的话像钉子一样扎在他脑子里：“**小满非独立个体，系T-9（瑞修里）意识分裂产物**”。

他看着她瘦小的侧脸，睫毛在晨光中颤动，像两片即将融化的雪。如果这是真的，那她每一次笑、每一滴泪、每一个自创的身份，都不过是他潜意识的投影？可如果这是假的呢？如果连这条信息本身也是系统用来瓦解信任的诱饵呢？

他忽然想起很久以前，在数据沉降区边缘见过的一种生物：影蛛。它不织网，只躲在岩石背面，用身体投下的阴影去捕捉光线中漂浮的信息微粒。它存在的全部意义，就是成为“误读”的载体。

“也许我们都是影蛛。”他低声说。

小满睁开眼，迷迷糊糊地问：“你说谁？”

“我说太阳是个左撇子。”瑞修里答。

她愣了一秒，随即咯咯笑起来：“难怪它升起来的时候总歪着肩膀！”

笑声惊飞了几只藏在屋檐下的灰雀。它们扑棱棱飞起，羽毛在空中划出断续的弧线，竟拼出一行短暂存在的字：

**你不能永远骗它**

瑞修里瞳孔一缩。这不是系统语言，也不是孩子们制造的荒诞信号??这更像是某种第三方的低语，来自这片土地本身的缝隙。

他猛地站起身，环顾四周。

菜园静默。显像管花的新植株已长到半尺高，花瓣紧闭，表面流动着类似胎动的微光。井口覆盖着一层薄雾，形状不断变化，有时像人脸，有时像书页，有时又像一只巨大的耳朵。

他知道，系统并未退场。它只是换了个姿势，开始呼吸。

早餐是昨天剩下的泥浆粥，混着晒干的苔藓碎。没人抱怨。一个孩子用勺子在碗里画了个歪歪扭扭的笑脸，然后宣布：“今天我是‘不想被吃掉的早餐’。”另一个孩子立刻回应：“那我就是‘假装吃饱了的胃’！”笑声再次响起，带着刻意的夸张，却也藏着真实的温度。

瑞修里喝了一口粥，任由粗糙的颗粒刮过喉咙。他在等。他知道系统不会容忍这种持续的否定。它一定会反击，而且会选最意想不到的方式。

果然，中午时分，天空飘来了雨。

不是普通的雨。每一滴都透明如水晶，落地后不散开，反而悬浮在半空，缓缓旋转，像无数微型星球。更诡异的是，雨滴内部映出不同的画面：有教室的黑板，写着永远算不对的数学题；有医院走廊，护士推着空担架走过；有黄昏的操场，一个男孩独自踢着瘪掉的足球……

“别看！”瑞修里厉声喊道，“那是记忆蒸馏液！”

可已经晚了。

一个小女孩伸手触碰了一颗雨滴，瞬间僵住。她的眼睛翻白，嘴唇颤抖：“妈妈……你为什么要走……那天你说去买糖……可你再也没有回来……”

其他孩子也开始啜泣。有人跪地捶打泥土，有人撕扯自己的头发，有人反复念着同一个电话号码，直到声音嘶哑。

这是高级别的心理共振攻击。

系统不再提供虚假记忆，而是提取他们内心最深的真实创伤，将其具象化、共享化，形成一场集体哀悼仪式。它要让他们相信：痛苦是真实的，因此系统提供的“治愈”也必然是必要的。

瑞修里冲进屋内，翻出那只破瓦罐??葬礼用过的那只。他将罐子倒扣在地上，抓起一把辣椒粉和炭灰混合，涂在罐底，然后用力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刮擦声。

“喂！喂！收音机坏了！”他大喊，“信号干扰！紧急广播！所有频道切换至噪音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