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黎没有回头,却将他轻声打断:“祝衍之说的是真的吗?”
无漾沉默一瞬:“什么?”
令黎道:“他颠覆天道,遭了天罚,灵力一年比一年弱。”
无漾与玄度相视一眼。
不全真,但也不全假。
他这几年确实越发衰弱了,却并不是因为天罚。但真正是因为什么,却也不能说。
无漾看了眼窗前那盏魂灯。
安安静静燃着,火苗并不旺盛,没什么存在感。
却是某人拼尽所有护下来的。
无漾没有回答,令黎便当他默认了,又问:“要多久,他才可以醒?”
无漾如实道:“不知。”
令黎缓缓回头,看向他。
无漾坦言:“去年昏迷了半年,再往前,却从未至此。”
令黎没再说话。
无漾是何等的有眼色,识趣地与玄度退了出去,还贴心地带上门。
此时天色已晚,星幕低垂,两人走到远处,回头见竹屋上空有莹白的光。
“她在做什么?”玄度问。
无漾:“大约是在为君上度神力疗伤吧。”
玄度不悦道:“她若此时动用神力引来天罚,那君上这么多年所做的全部牺牲岂不付诸东流?我去拦她!”
无漾拽住他,将他拉着往外走:“走吧,凡事与她有关的,君上自有安排。”
“可是她……”
“轮不到我们来操心。”
两人消失在结界。
竹屋内,令黎皱眉收了神力。
是她的错觉吗?为何她分明感觉自己身体里有很强大的神力,可是此时想要为他疗伤,却有心无力?
她不死心地再试。
指尖仍旧只有细弱的灵力,仿佛涓涓细流,可是体内那蓬勃浩荡的感觉并没有错。
就像是明明有汪洋大海却被封住了一般,无论她怎么努力,也只能从指尖溢出涓涓细流。有一点,但不多,要帮他,更犹如担沙塞海。
她尝试再三无果,终于放弃,疲惫地坐在他床边。
“是你封住了我的神力吗?”她问昏迷不醒的男人。
回答她的只有满室寂静。
“你不回答,我也知道是你。一定是上次我同你说我有了神力,你怕我乱用神力引来天罚,将我体内的力量封住了。”
她难过地呢喃:“可我不是乱用,我是想帮你……竺宴,我从未见你如此孱弱。”
“不对,我也是见过的……”她忽然扇了自己一个嘴巴,“你说得对,我好没有良心。那时见你躺在地上,不知生死,我没心没肺就在一旁诵起了往生咒,事后竟还以此向你邀功。”
她轻轻伏在他的身上,脸颊贴在他的心口:“那个时候的你,心中该有多苦?”
视线顺着往前,落在窗前的魂灯。
她无声抱着他,许久,轻喃:“若能让你不再受苦,我愿意遭受天罚。”